冷风呼啸,落叶飘飞,又是南方的深秋时节——冷了,天气真变冷了。
那可恶的寒秋,为什么总是来得那么快,冷风吹得那么早,我讨厌它。因为每到这个时候,都会让我感到寒冷,让我感到自卑。这个时节,我总是那样的土里土气,陪伴我的,永远都是一双解放鞋,一条旧尼龙裤,两件破外套。我不能像别的同学那样,穿得既潇洒,又暖和。
一个孩子总是难以抗拒那些强烈的虚荣心的侵袭。虽然看见劳苦的父母时也有几分不忍,但我还是决定请假回家和父母要钱——买一双锃亮的皮鞋,满足一回自己的虚荣心。
搭了半个小时的车,再翻过几座山,最后再转几个弯,便看到那山谷底下我的家了。若在平时,走这么远的路,也许我会觉得很累。可现在对于这颗兴奋的心,这点山路便是小意思了。
到家门前,见父母刚放下沉重的担子时那疲惫的身子,原本想说的话,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。见我站在那里,妈妈走过来,捏了捏我的身体,担心地说:“穿得这么少会生病的。”爸也问道:“怎么不在学校上课呢?”
“我……我想回家看看。”我低下头吞吞吐吐地说。
吃饭的时候,几次到了嘴边的话却没能说出口。而心却咚咚地跳个不停,手也不停的颤抖。最终我才含含糊糊地说:“学校要钱买新资料。”
这下,爸爸愣住了,夹菜的手在半空中僵住了,半晌,他回过神来,问道:“要多少呀?”
“五……十。”我的声音低得连自己也听不到。
然而,爸爸却听到了。他喝了口酒,抿了抿嘴,便说:“吃完饭,你安心去睡吧,明早我拿钱给你。”
我记不得那晚我是怎样睡着的,只记得父亲那晚不在家……
早上要回校时,我接过了爸爸递来的一把零钱。他叮嘱我:“五十块,拿好了,回去好好看书,有空我和你妈再去看你。”
回到学校,一番思想斗争后,我还是决定去买一双皮鞋。刚穿新皮鞋,我很是神气。但当我想起父母亲给我递钱时那无奈的眼神,突然间觉得脚跟却是那样的冰冷,而且似乎有什么在刺痛我的心……
于是,我把它轻轻地脱下来,用抹布把鞋上的污点轻轻地擦掉,同时也把心中多余的欲望清除;我把鞋子轻轻地放进箱子,同时也把某些东西藏进了心里。 (本文曾发表于2007年5月8日《河池日报》)